多年以后,再想起树林里的那个傍晚时,卢箫宁愿在那时就已经死去。 赤红的残阳如血,窒息在那条有力的蛇尾之下,从此再也不用吸入呛人的人间烟火。 只可惜,她走入了那个树林。 而且还活着出来了。 从此以后,命运的绳索套住她的脖子,而另一端交给了一条疯蛇。 痛苦与依恋,爱抚与折磨,各类记忆互相交错,最后竟涌出了难舍难分的情愫。 微风送来海洋湿润的气息,手指伸出,湿滑的水汽凝结在指尖,像抚摸蛇的皮肤后留下的温润。 说实话,她不喜欢这种湿热的天气。 她的指间拈起一根磨得发亮的钢笔,吸饱墨水,在薄薄的土黄色信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。一笔一画都很枯瘦,如江边的千年古木。 她顿了顿,看向身边的侄子。 可以了吗? 可以了,谢谢姑姑。 她拧紧笔盖,放下钢笔。 再抬头,与一双绿眸四目相对。 那曾经混杂着绝望、麻木及凶恶的眼神,如今已变得无比温柔。想不通,明明过去的岁月面目丑恶而狰狞,怎么反而洗去了阴暗。 于是,她又庆幸当时活了下来。 因为她再想象不出,如果生命中不曾出现过那个女人,会是什么样子。 也再想不出,如果不曾见证那段历史—— 又会是什么样子。...